大锅饭时嗅到的那种香味，但是不是同一种东西我也拿不准。
站在吊唁厅的冷藏棺前，充斥脑袋的净是这些玩意儿。
我甚至想，如果不是那tai孜孜不倦的冷冻机，在这样一个季节，我*
的朋友会迅速膨胀起来，像雨后的蘑菰那样sheng长得硕大无朋。
午饭都没吃，我就回了平海，只来得及跟陈瑶打一声招呼。
因为呆*说吊唁就这一天，没准儿下午就要火化。
我说这么急啊。
他说是啊，是啊，人可能是４号晚上*的，５号中午才发现，一家人悲痛*绝、手忙脚*，他也是今天一早刚接到王伟超他爸的电话。
也许是消息太突然，加上对方几近失声的尖利噪音，他一度以为是恶作剧，嬉笑着骂了几句。
然而很快，哽咽吹号般在耳畔炸开，除了愣了愣神，他唯一能zuo的是起了一身*皮疙瘩。
说这话时他不间断地捶着方向盘，力道不大，像初中那会儿拿*毛掸子敲过一摞厚作业本。
我能说点什么呢，我卯zu了劲儿，最后只是仰*灌口shui。
王伟超*于急*心梗，这个强壮如牛的傻*竟和爷爷一样脆弱，难以置信，甚至有些可笑。
或许哪个平行宇宙里老天爷会为他选一个牛*点的*法，谁知道呢。
到平海时三点出*，呆*在长途客运站外候着，他开了辆老*田出租车，载着我直奔西南郊的市殡仪馆。
当然，路上没忘捎了俩客人。
礼金封了５０１，其中３０１是临时借的，呆*说哥几个还攒了俩花圈，人钢厂的朋友都弄有，你不弄说不过去。
如他所说，确实如此，吊唁厅里的花圈和花篮比人都多，工会的，电工组的，首当其冲是陈建业的，摆在冷藏棺的正后方，「天妒英才」
云云，署名很简单，就一个「陈建业」——据闻，此乃特钢职工的标准待遇。
大厅有个三四十平吧，稀稀落落没几个人，连哀乐都低沉得几不可闻，给人一种清汤寡shui的感觉，此情此景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。
王伟超他*靠墙跪坐在地上，看见我们就要爬起来，但没成功，她本来就胖，这会儿整个人似乎都是肿的。
一早我就琢磨着安wei两句，结果话到嘴边变成了叹出的一口气。
他哥我是第一次见，架了副*镜，文质彬彬的，说起话来细声细气，打殡仪馆门口一碰面就先让烟。
兄di俩长得挺像，其实我不止一次想象过这个曾在广州*打口带的人会是一副什么模样。
在他引导下，我随了礼、上了香、鞠了躬，又在火盆里烧了点纸钱。
室*凉得厉害，连火焰都丧失了wen度。
供桌上除了几个猕猴桃，再无他物。
没人披*戴孝，更没有竞争般大声恸哭的热烈场面。
我不知道这对王伟超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我们幻想过各种*法，要*很多女人，要坐在金山银山上去*，所有这些庸俗的、注满荷尔蒙的花儿，敌不过现实的一场宿便。
呆*问是不是待会儿就火化，好半晌他哥才看看表，说：「得看情况。」
大概过了十来分钟，哥几个杵门口抽烟时，王伟超他爸领俩道士进了门，他冲我们点点*，示意从松花jiang上往外搬东西：煤气罐、煤气灶、黑炒锅、大铁勺，外带一大兜bai芝*，少说得有两三斤。
芝*当然是用来炒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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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门闭窗，停了哀乐，熄了灯，在微弱的烛光和炉火下，俩道士载歌载舞。
说来好笑，我一度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跳下去，直至筋疲力尽、吐*而*。
不想没个三两分钟，两人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。
男道士*上铁勺，开始翻炒——既便如此，掺着芝*焦香的煳味己遍布整个*间，不知这算不算技术*失误。
女道士绕着棺木踱上一圈后，就着翻炒的节奏，重又开始肢体表演。
每跳一下，她都要惨叫一声，像被铁勺搅动了*脏。
肥*颠动着，甩出巨大的*影，攀上花圈，又被抛到墙上。
越发浓郁的香气中，我竟有些昏昏*睡。
还好男道士一声怒吼，警告了我，他在遗像前洒上一杯酒，便唱了起来。
*子应该是来自哪个剧目，很耳*，可惜吐字不清，又带点张岭或山西口音，费了好大劲我才听了个大概。
他嘱咐年轻的鬼魂在*间要好好sheng活，勿牵挂家人，这些上好的芝*种子，要好好种，等哪天*收了就回家看看。
灯亮时，大家似乎都有些*瞪。
王伟超他*仰脸斜靠在墙上，半张着嘴，凝固了一般，她那花bai卷发下的惨bai脸*我大概会铭记一辈子吧。
经确认，王伟超他爸说今天炉位不够，要等明早第一炉。
这位前副段长皱着眉挥了挥手，彷佛谈论的不是儿子，而是车间里的一锅铁shui。
